清明浸谷种,谷雨下齐秧。每年春播季节,大人们就没日没夜地忙碌起来。种子刚撒播到秧田,那些害人的鸟儿就飞来了,将一颗颗才吐嫩芽的稻种吞食。这些聪明的鸟儿同人打起游击战,“人进我退,人走我来”,种田人被折腾得怒火直冒。
魔高一尺,道高一丈。种田人用干枯的稻草和竹片扎成一个稻草人。稻草人头上戴顶破草帽,双手握有一根挂着破布条的长竹篙子,高高地站在秧田中央,稍微有点风的时候,就像模像样地晃悠起来,吓得智商低下的鸟儿飞跑。
到了夏收夏种和冬麦播种期,鸟儿又会卷土重来。满畈遍野的稻田或麦地,都成为鸟儿偷袭的目标,远比小块秧田难以招架。小时候,老家那里乌鸦特别多。冬播后,成群结队的乌鸦降落麦田,脚爪子迅速拨开浮土,利嘴将刚播下的麦种叼出来,毫不犹豫地吞入腹中。乌鸦个头大肚皮大,吃起来比小麻雀厉害得多,种田人的心疼得要命。
遇到这种情况时,村子里除了再多扎些稻草人外,又派老人或小孩子到田边地头巡逻,一边敲响铜锣,一边大声吆喝,撵得鸟儿满畈飞。这场人鸟拉锯战,硬是要颗粒归仓或是种子发芽出土后才偃旗息鼓。
有了稻草人与鸟儿博弈,种田人自然而然地松了一口气,有的人甚至不闻不问,高枕无忧。稻草人露宿风餐,坚守岗位,也算是忠于职守,只是时间一长就会露馅。种种色色的鸟儿中,也不乏大胆的角色。俗话说:“撑死胆大的,饿死胆小的”。鸟儿一旦识破真情,稻草人就成了“聋子的耳朵——摆设”。
尽管如此,种田人也绝无怨言,反正稻草人为自己办事,没拿一分钱,感谢他都来不赢,怎么好去说三道四呢?
再说,没有思维的稻草人好打发,从来不扯皮拉筋。等到季节一过,种田人点火把他当柴烧了事,省去许多方面的麻烦。
稻草人毕竟是种田人亲手做成的,听便种田人处置是天经地义的事。如果没有这一条,你休想动他一根毫毛。
老百姓经常批评“占着茅坑不拉屎”的人,将其比喻成稻草人。这种“稻草人”,伶牙俐齿,心肺具全,没有真正的稻草人好伺候。他整天不为老百姓干实事,却要大把地花老百姓的银子,有时还拿他没有办法。
这些年,乡村鸟儿少了,稻草人成为稀罕之物。现实生活中的“稻草人”照样可见,就像“癞瘌头上的虱子——明摆着”。这种人与平头百姓本没有什么两样,都是长着黄皮肤的凡夫俗子,只是地位变化后滋生了优越感,由平头百姓变成“稻草人”。
其实,从烟囱里钻出来的“稻草人”也有难言之隐。他们有时是身不由己,被一只无形的手牵着鼻子走,不知不觉变了形。
“稻草人”是不可能点把火烧掉的,只有让“稻草人”回归平头百姓的行列,让平头百姓来决定其前途命运,才能真正脱胎换骨,保持人的本性。
奉劝谋得一官半职的朋友:永远记住自己来自一介草民,为百姓谋利益乃是天下第一大事,切莫成了遭人唾骂的“稻草人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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